雨势并没有加大,不过风势很猛。
到了第二天结果雨停了,只剩下狂野的海风在呼啸的吹着。
渔家人的性子比风还猛,他们竟然趁着刮台风去海岛四周捡小海货。
王忆见此只想问一句:你们是不是以为你们很勇?
但社员们顶风冒雨的找海货不是为了自己多数是为了他,给他送过来好些藤壶!
王忆见此只能感慨一句:你们真是很勇!
藤壶栖息于险地,平日里不怎么能冒出来,这种大风天海风卷起海水露出一些险峻地势,上面藤壶众多,于是一些社员就趁着这机会去找藤壶。
当然他们不是单纯是因为王忆喜欢吃小海鲜所以去冒险,而是每逢台风天都会去找。
找了一是自己吃,二是晒干了做藤壶干用于以后做汤用。
每逢这种天气去看海上峭壁,都能看见下面散落着许多人,海浪就在他们身边和脚下呼啸,他们淡定自若甚至还有心思说笑……
于是29号中午王忆又吃上藤壶了。
藤壶的鲜美在众多海鲜里名列前茅,简单白灼即可。
但这东西的鲜味是一时的,它比一般的海鲜更难保鲜,即便放进冰箱,不出两日便不再肥美,原有的风味荡然无存。
要想保住藤壶的好滋味,要么晒干做藤壶干,要么做酒醉藤壶。
这两天注定都是大风雨,做藤壶干的想法是白搭了,所以漏勺就跟王忆商量,要给他做个酒醉藤壶吃。
酒醉藤壶做起来简单,它分为生醉和熟醉。
生醉是把新鲜的生藤壶洗干净放进个陶瓷罐子里,倒上点黄酒加点水,再弄一点白糖和盐给调调味,密封几日后即可食用。
熟醉顾名思义就是把藤壶先加热个半生不熟,这时候再用同样方法来腌制,同样几天后出来的就是熟醉。
王忆这边躲在门口跟秋渭水吃藤壶,你喂我一个、我喂你一个,把老黄和四个狗崽子馋的是一个劲甩舌头。
他们俩这是真在虐狗了。
大风天难免气温低,这样吃起热乎乎、鲜滋滋的藤壶是很舒服的事。
社员们断断续续的来给他送藤壶,送了好些过来,几个水桶全满了!
王忆一看这样不行,便跟社员们说:“我已经够吃了,你看我这里的藤壶全吃掉了。”
有人便跟他说:“王老师你吃不掉的话就晒藤壶干,我看你以前晒的藤壶干都邮寄给同学朋友了,手头上没有存货对不对?那你这次多晒点!”
王忆尴尬。
不好解释。
那些藤壶干都送去22年的饭店里了。
倒不是他想赚那点钱,他过日子但还没有过到这个地步。
主要是他在82年这边总有鲜藤壶吃,这样藤壶干用不上,藤壶干的鲜美滋味自然没法跟新鲜藤壶相比。
他吃不上所以就送去22年创汇,没想到却被社员们给误会了。
而秀芳这边更给力,直接给他和秋渭水送成品菜过来,笑道:“来,王老师、小秋老师,尝尝我做的出征蛋。”
王忆听着她的话音反问道:“出征蛋?是触蒸蛋是吧?”
秀芳送来的是个小铁钵子,里面是蒸过的鸡蛋和藤壶肉,或者说触肉——外岛把藤壶叫触。
旁边有刚送来藤壶接了王忆香烟在抽烟的社员,听了王忆的话后他笑道:“没毛病,就是出征蛋,这就是这道菜的名字。”
“它确实叫触蒸蛋,不过跟出征蛋这不是一个音调吗?所以咱们都把它叫出征蛋,然后以前外岛子弟去军队出征都会吃这道菜的。”
王忆笑道:“那这可以做的菜多了,出征肉、出征菜、出征面,是不是?”
秀芳摆摆手:“触就跟蛋一起蒸最对味,味道最好,你不信你尝尝。”
出征蛋就是将鸡蛋打散加少量黄酒放入洗净的藤壶中清蒸,算是外岛一道食疗的药膳,能健胃健脾。
有些小孩脾胃虚寒不长肉,家里就会给他们做出征蛋吃,多吃几顿能看出长肉来了。
为什么?
王忆觉得是因为外岛生活条件太差,这小孩不长肉是因为营养不够,多吃上几顿的海鲜和鸡蛋补充一下营养,难免能让身体状况好看一些。
不过这道菜确实好吃,藤壶的鲜甜夹杂了黄酒的醇和,加上鲜鸡蛋的柔嫩可口,随便舀一勺就足以让人食指大动欲罢不能,吃过一口更想要第二口。
王忆和秋渭水分着吃,吃的他就一句感慨:
大风天和出征蛋更配哦。
下午也没有下雨,就是大风特别凶猛的刮。
风中夹杂着一些凄惨的嚎叫声,听的大灶里忙活的女工们有些惶恐:
“这怎么回事?你们天涯岛上刮台风怎么还有鬼哭狼嚎声啊?”
王忆解释道:“那不是鬼哭狼嚎,那是咱们的学生在嗷嗷。”
“他们一看这大风天、一看这阴沉天气,猜到国庆节当天天气肯定很不好,没法子去表演节目,这是在难过的哭呢。”
下午风更大了,吹起海浪恐怕有三四米的高度。
很恐怖。
王忆站在岸边去看过了,看到海浪铺天盖地的砸上来,就像是要把天涯岛给拍翻了一样。
一看就是脾气很暴躁的样子。
结果到了傍晚的时候海风突然减弱了,但天色越发阴沉——海岛人家都知道,这就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。
台风邻近了,今晚肯定有大暴风和大暴雨双重袭击海岛。
不过风势减弱有好事,白天台风吹了一天,竟然把好些海货吹到海岛四周,现在是赶海的好时机。
于是全队人马出动了,纷纷围着天涯岛的海滩礁石滩开始转悠。
天色不好,比较危险。
但岛上人家现在拥有充电手电筒,不用电池且光芒更亮,他们到了阴暗地方就打起手电,所以一时之间倒也没人出事。
王忆在海岸边溜达,突然王丑猫连蹦带跳的跑来找他:“王老师,你在这里太好了,快跟我来,我们发现了很多吐铁!”
“吐铁?”王忆问道,“就是泥螺是吧?”
他之前了解海产品的时候看过关于泥螺的介绍,这东西有两个时节吃起来最好,而且这两个时节的泥螺名字很美:
桃花泥螺和桂花泥螺。
桃花开时是春天,此时泥螺初长成,肚内泥沙吐尽,肉质尤其鲜嫩肥美,称为“桃花泥螺”。
还有人特意为此写诗:树头月出炊香饭,郎提桃花吐铁来。
而现在的泥螺就是桂花泥螺,九月桂花飘香,此时泥螺脂膏满腹,酒浸一两宿,肥膏能溢出壳外,鲜甜喷香。
因为泥螺在春天初长成,在中秋时节进入成熟期,堪称是粒大脂丰、令人垂涎。
所以这会听到有泥螺,他是大感兴趣了。
有台风?很危险?
怕你啊?
我也很勇哦!
王丑猫看到他感兴趣便笑了,说:“嗯,就是泥螺,可多了,肯定都是被台风吹上来的。”
泥螺是一种生活在泥沙质或泥质滩涂上的小海螺,外岛人家对它们都非常熟悉。
跟王忆在一起溜达的祝真学便说道:“古代人看泥螺吐吞含沙,吐出的沙黑如铁,所以就叫它吐铁。”
王忆听了这名字来源后暗暗庆幸。
幸亏古代人没看到黑木耳,否则以为它们吐出的沙子黑如木耳,那会不会叫它们为吐木耳?
他跟着王丑猫去小岛东边一片滩涂地,本来这地方长满海菜,秋天海菜根扎的不深不牢固,海风狂吹之下,海菜便被卷走了露出下面的泥沙滩涂地。
现在滩涂地上密密麻麻爬行着众多的小海螺,都是吐铁也就是泥螺。
这些东西的样子挺不好说的,卵圆形的外壳散发着黑漆漆的颜色,仔细看吧憨态可掬,大概一看吧,像是沙滩上撒下了好些黑蚕豆。
可是对于不喜欢黏糊糊东西的人来说,泥螺挺恶心的,它们外表带着黏液,而且正常来说并不太好找,它们很会隐藏,喜欢钻进泥沙下面。
特别是这种阴天下雨的天气,按理说是找不到泥螺的。
泥螺一般在晴天出没,阴雨天和冷清的天气里会躲进厚厚的泥沙里,很难找到。
但是这次或许是它们被台风赶了出来或许是藏身的泥沙被吹跑了,露出来好多泥螺,引得学生纷纷来捡泥螺。
泥螺动作很慢,王忆跟着学生悠闲的去捡起来,就跟捡贝壳一样。
这些泥螺也算是机灵了,它们用头盘掘起泥沙,将泥沙与身体分泌的黏液混合,努力的往下钻。
可惜它们对手是更机灵的人类。
泥螺们往泥沙下面钻不但没有藏起自己,反而暴露了族群的位置,学生们都是赶海小能手,他们便告诉王忆说:
“这里下面肯定有藏起来的吐铁,王老师你用电棒子照一照,我们找它们的呼吸孔,一挖一个准!”
这话不假。
王忆的手电光撒过沙滩能看到一些小孔,学生们伸手下去一捞,上来就是个泥螺。
三下五除二,不多会的时间凑齐了好几个小油漆桶的泥螺。
他估测这得有个二三十斤呢。
收获颇丰!
学生们把捡到的泥螺交给他,大方的说道:“王老师你喜欢吃那你带回去吃把,吐铁能补肾。”
王忆一听真是要炸毛了。
怎么什么补肾?怎么学生也觉得他需要补肾啊?
他说道:“不用补、不用补,今晚咱们一起吃泥螺,共享劳动成果。”
王丑猫说:“那咱们一起补!”
王忆无语。
这外岛人不管老小怎么就跟补肾给干上了?
收拾了这些泥螺他觉得足够晚上吃了,便招呼学生们别忙活了,跟着他回去吃晚饭。
学生们知道有好饭吃了,便蹦蹦跳跳跟着他上山顶准备享用一顿美食。
王忆知道他们对这种小海货没什么兴趣,便去烧了一口锅用了大骨汤火锅底料来涮火锅吃。
大灶里蔬菜多的很,又有豆腐,这都能涮着吃。
另外不能缺了肉,王忆从冰柜里拿出几条肉扔给漏勺让他给切了,待会分给学生涮肉吃。
学生们看到有肉,一个个顿时开始流口水。
火锅的精髓除了一个底料还有一个小料、拌料,于是王忆去拿出香油、花生酱、韭花酱、蚝油这些东西给他们做小料。
学生们被吸引,吞着口水过来围观——那家伙真是在咕嘟咕嘟往下咽口水。
漏勺过来赶人,拉走学生们说:“行了行了,别都围在这里了,去,把泥螺给你们王老师洗一洗。”
王丑猫说道:“早知道了,这会在让它们吐泥呢。”
泥螺吐泥沙速度比蛤蜊之类要快,毕竟名字就是‘吐铁’,本质上这个‘铁’就是沙,发黑的沙子。
让泥螺吐泥沙就得任由它们爬,等泥螺感觉安全了,把小脑袋给慢慢的爬出来,那它会把吃进去的泥土都吐出来。
这个过程不可以偷懒。
满腹泥沙的泥螺狗都不吃!
牙碜!
人多力量大。
学生们分散开来处理泥螺,他们盯着众多的泥螺,吐干净一个就挑出一个顺便洗干净。
这样很快挑了够王忆吃一顿的。
干净的泥螺一点都不泥,看起来漂亮又有格调,那外壳薄如蝉翼、通体半透明,手电光下闪着晶莹的昏黄光芒,给人温润如玉之感。
江浙沪闽沿海一带的民众自古就有食用泥螺的习惯,泥螺营养丰富,味道鲜美,是不可多得的海味珍品。
其实它还真是一味中药——《本草纲目拾遗》载:泥螺有补肝润肺、明目生津之功能。
关于泥螺,外岛最常见的吃法是生腌醉泥螺:
把没有破壳的泥螺收拾起来,先在上面撒一层盐,过一个晚上再撒一层盐,倒入点黄酒慢慢腌。
相比酒醉藤壶,这东西不用加糖。
不过它的腌制过程比酒醉藤壶麻烦,第一次撒盐的时候要注意一个‘度’,撒的盐少了腌不透,撒的盐多了就会导致泥螺过多的把体内的水给渗出来,这样的泥螺肉会很小很硬。
漏勺肯定要给王忆做生腌醉泥螺,不过他最近吃不到,至少得等一个礼拜。
泥螺跟藤壶不一样,这东西一定要腌透才好吃、腌熟了才能吃,如果吃了没腌熟的泥螺可能会发“泥螺胖”——脸会浮肿。
但王忆今晚肯定得吃泥螺了,漏勺对此有的是办法,他给王忆做了葱油泥螺。
这做法不难,葱姜蒜切好备用,水烧开放入泥螺,煮至冒泡后关火,捞出泥螺沥干装盘,撒上姜片、葱花、蒜、辣椒,浇上点鲜酱油然后用滚油泼上去。
除了做葱油泥螺他也做了一个辣酱泥螺,用干辣椒炒大酱,放上泥螺炒一炒,味道很刺激,下酒佳肴。
有趁着风雨停歇来门市部喝酒的人,看到他这里有辣酱泥螺便要了一小盘,他们凑在一起吮泥螺喝小酒。
泥螺本身能沾泥,放入辣酱中后它们的壳子便很能沾上辣酱。
这种吃法跟内陆夏天的酱爆田螺很像,主要吃的不是肉,是壳子上的滋味。
社员们倚在柜台上聊着天,拿一颗泥螺放嘴里‘吸溜’一圈,顿时是满嘴香、满嘴辣,这时候再小小的抿上一口酒!
更辣了。
过瘾!
王忆不吝啬,他不怎么喝酒了,就把辣酱泥螺分给社员们慢慢吃,他主要吃葱油泥螺。
这东西葱油味浓香四溢、油亮光润,好吃也好看:
在青绿葱花、嫩白蒜瓣、大红辣椒的点缀下,泥螺更加晶莹剔透,王忆看一眼就知道好吃。
他听着社员们随意的聊天,用筷子夹起一个泥螺在葱油里滚一滚,舌头一吸、肉出壳掉,那种软嫩鲜美的味道真是只有渔家才能体验的美味。
没别的,就是个鲜!
因为起台风的缘故,三组组长王祥雄也从单位回生产队了,他被人邀请着过来喝酒,看见王忆这边有泥螺,便简单的露了一手。
他带着两提啤酒过来的,一提给了王忆,一提抽出一瓶来做了个凉菜。
将泥螺用啤酒泡一泡,捞出来后放入生姜末、辣椒、盐、醋、糖这些调料拌匀,然后示意王忆尝一尝。
王忆吃了一口,鲜脆味美,带着啤酒独有的淡淡酒香味,真是很好的下酒菜了。
他赞叹道:“三组长你行,难怪县里都说,佛海县以西、三组长手艺第一!”
王祥雄听了他的玩笑话后哈哈大笑,说道:“我比起你王老师的手艺还是要差一筹,你领着咱队里做的那些凉菜真是好味道,我们单位的领导都爱吃那一口。”
麻六提着个袋子溜达着上来,众人便招呼他过来喝酒。
他又提着袋子来门市部,把袋子放下打开,里面都是带壳鲜花生。
王忆说道:“嘿,这是好东西。”
麻六说道:“让漏老师煮个五香花生米,以后咱社员们过来喝酒,多一个下酒菜。”
“你六子最大方了,就知道把你叫过来没错。”一个社员笑着给他倒了一小杯白酒。
麻六也笑:“我是王老师的手下,一切向他看齐,王老师大方,我不能吝啬,不能坏了王老师的名声!”
“好。”社员们纷纷给他鼓掌。
麻六说道:“沪都那边粮食是真多,我下次回来多弄点鲜花生回来,分给大家伙煮盐水花生米下酒。”
王祥雄吃惊的说:“那可得不少钱吧?而且你有票吗?王老师这里有票?我家里有一些……”
“用不着。”麻六摆摆手,他凑上来神秘的说,“现在沪都好些市场里做个体户的生意,东西不比商场、供销社里贵,还不要票!”
王祥雄没听说过这种事,问道:“这能行吗?政府不打击吗?”
麻六说道:“不打击,沪都那边政府跟外国人走的挺近的,现在有些政策跟着外国那边学习,可能国家也想探索一条别的发展道路吧。”
“对,邓公不是说了吗?咱们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,多摸几块石头,保险!”王祥赖说道。
旁边的人笑话他:“哟呵,你赖子也懂这一套了?”
王祥赖说道:“家里有收音机,我天天听新闻广播,现在正保持思想先进性呢。”
大家伙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。
有人抽了抽鼻子,问道:“大灶在吃什么,好香!”
王祥雄说道:“炖骨头汤?闻见高汤的香味了。”
王忆笑道:“火锅。”
王祥雄恍然的点点头。
中秋台风冷,何况这又是晚上,海风呼呼的吹着,穿一身秋衣已经耐不住冻了。
这种天气挺适合吃火锅的。
王忆去大灶看了看,一群学生蹲在地上端着碗,一人碗里塞满了菜和豆腐,舀上点骨头汤、搅和了小料,吃起来喷香,西里呼噜就是一碗。
大迷糊往锅里下肉片,学生们呼啦啦的围上去。
一人又是半碗肉片。
学生们大吃大嚼,看见王忆进来纷纷笑了起来:“王老师,真香啊。”
王忆说道:“行,香就多吃点,以后天冷了,学校经常给你们做火锅吃。”
外面风越来越大。
看样子康妮台风正式要从外海过境了!
王忆让学生们赶紧吃,又去关上了门市部的门窗。
他送学生们回家,再回来的时候风就很大了,顶的人在山路上走不动道,连老黄都得低着头走。
等他要入睡的时候,轰隆一声响,瓢泼大雨忽然落下!
雨势一登场就很猛烈!
今天的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,海上秋季多雷多闪,这是难免的。
王忆爬起来透过窗户往外看,看到天地之间动辄就亮堂堂一片,看到有闪电之鞭从天空劈在了海面上。
他看了一阵无聊了,便吆喝道:“哪位道友在此地渡劫?别吓着我媳妇啊!”
瞎吆喝一嗓子他忽然一愣。
对啊,小秋会不会害怕雨夜闪电呢?
很多姑娘都是害怕这种夜晚的。
于是王忆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去秋渭水的闺房问候一下子,万一秋渭水不害怕,那他还害怕呢。
这么想着他贼心蠢蠢欲动起来,可惜一出门让大风雨给拍回来了!
今夜有暴风雨!
这样他只好恨恨的跺跺脚,骂道:“贼老天,你误我好事!”
大迷糊缩在床上抬头问他:“王老师,你怎么了?你是不是害怕打雷打闪啊?”
王忆说道:“我不害怕,我怕小秋老师害怕。对了,你怎么还不睡觉?今晚睡得晚啊?”
大迷糊说道:“我害怕打雷打闪,我这辈子啥都不怕,就怕打雷打闪。”
王忆愣了愣。
他多希望这句话是从秋渭水口中说出来的,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、顺水推舟、水到渠成的说一句:
那我陪你一起困觉好不好?
可惜他面前只有大迷糊。
于是把他老黄推给了大迷糊说:“那让老黄陪你一起睡吧,搂着老黄你就不害怕了。”
暴风雨持续一夜。
王忆早上睁开眼往外看,外面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是天亮了还是依然是黑夜!
雨水继续落,落到上午十点多钟才开始减弱,风势和雨势都开始减弱了。
康妮台风继续北上,风阵开始离开福海一带的海域。
今天全市停工停课,王忆便在听涛居里翘着二郎腿继续写他的《龙傲天环球大冒险》。
紧赶慢赶,终于写了差不多二十四五万字,他准备再来个暴雨天大冒险,这一卷就可以结束了——
最后的场景是一场雨中决战!
全书高潮。
漏勺问他说:“王老师中午吃点什么?那些泥螺我全给你腌了?一半生腌一半熟腌怎么样?”
王忆说道:“行,都腌了吧。”
他吃不了还是可以带去22年的生产队大灶。
这东西已经是好东西了,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沿海生态环境开始恶化,加上掠夺性捕捞、气候变化等因素,导致泥螺资源日趋减少。
野生泥螺已经愈来愈珍贵。
再者,泥螺壳极易碎,不能实行机械化,目前只能用最原始的手工劳作方式来获取。
捡泥螺往往要连续弯腰作业几个小时,期间没有任何可以坐下来休息的地方,个中辛苦不言而喻,这导致野生泥螺价格贵不说还很少见。
王忆觉得带回去后应该挺受欢迎的。
下午学生们不上课不上工,纷纷在家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天,满心的希望风雨能停歇。
不知道是康妮台风的强度有所减弱还是说我天朝国运鼎盛,下午时候雨势竟然落下了,风力慢慢也有所削减。
公社防汛办的船开始出动,外出查看各生产队的受灾情况。
同时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:“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着想,原本预计于明天上午举办的1982年海福县国庆庆典活动延后举办,时间待定。”
这是不出预料的事。
可学生们还是难掩心头的沮丧。
而社员们家家户户喜气洋洋,明天就是中秋节了,今天下午风势减弱了、雨也停了,那可以去领月饼了!
王向红这边挺郁闷的,他跟王忆说:“天公不作美,今年咱生产队能出产月饼了,结果又碰上了一场大台风,不能及时去卖月饼,真是可惜。”
这三天来点心队一直在忙活着做月饼,已经积压了一库房!
王忆安慰他道:“没事,队长,咱们这月饼好吃,是上好的点心、高档的茶食,即使不是中秋节也一样能卖。”
王向红抽着烟闷声闷气的说:“王老师你这就不懂了,咱外岛老百姓没钱,中秋节他们才能咬着牙买两斤月饼给家里过过瘾。”
“等到中秋节过后,等到后天,你等着吧,哼哼,一个买月饼的也没有啦!”
王忆说道:“那不至于,月饼只有中秋节的时候才能吃吗?”
“什么时候都能吃,可中秋节才舍得吃!”王向红说道。
王忆问道:“那平日里走亲戚呢?总得带点糕点吧?咱们这里有美味的月饼,带二斤月饼是不是很有面子的事?”
“特别是秋天了,渔民们要去亲戚朋友家还海账,你说他们还能舍不得买二斤月饼给亲戚捎过去?”
王向红一愣。
对哈。
不能用老眼光分析当下新问题。
王忆说道:“再说了,咱们这些月饼的主战场不在县里也不在外岛,在沪都!”
“沪都人民有钱啊,他们平日里就要吃茶食,他们有喝下午茶的习惯,你看着吧,咱们月饼在沪都肯定能热卖!”
这事他很有信心。
还是那句话,他们做月饼用的配料和技术是超脱于这个年代的,至少还得三四年市面上才会出现相同口感的月饼。
这三四年够他们的点心工坊赚上一笔了!
他们两个随意聊着天,社员们喜气洋洋的来领月饼、领白酒了。
积压的月饼多,这月饼又好吃,王向红便咬咬牙给按照人头分月饼,成年人两斤月饼、未成年人一斤月饼。
这下子好了,好些家庭都能分到十多斤月饼!
王向红之所以这么大方,是因为他知道这些月饼不是社员们自己吃的,是要带着去还海账的。
给亲戚一捎一带,社员们能分上一个月饼就了不起了。
而这确实是了不起的事。
社员们来领月饼,感叹道:“往年哪敢说明天晚上一个人分一个月饼?都是一家子就分一个月饼,一人一小块,慢慢含着吃,谁要是敢嚼着吃?哼,那回头就等着眼馋吧!”
“是,我记得前几年我家大米有一次分了小半块月饼舍不得吃,用油纸包了出去炫耀,结果凤丫你家老大说要看看什么馅儿的,结果大米把月饼露出来,他‘咔嚓’一口给咬了一半去!”
“那次我爹把我揍的可狠了。”王状元摸了摸屁股倒吸一口凉气。
有人调侃他:“那比让你喝尿还狠?”
王状元一听这话当场萎靡,只能哭丧着脸跑路。
不跑路能怎么办?说这话的是王祥赖,这傻鸟是他爹在队里为数不多可能打不过的人,更别说他了。
他还是好好学习去吧,以后学习成绩起来了,看看谁还敢他戏弄他——不能戏弄知识分子!
王状元现在改了理想,不再想着去浪迹天涯学好功夫回来跟老爹过招,而是要做一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,以后用充满智慧的语言去怼老爹。
这就是本想仗剑走天涯,没出门让人泼了一泡尿破了武林人士的颜面,没法再混迹江湖了……
凤丫问王忆:“王老师,你明天跟小秋老师订婚,那订婚礼都准备好了吗?”
王忆说道:“我直接没管。”
这事是长辈来管。
王向红笑道:“都准备好了,准备的妥妥当当,不过肉是明天再准备——明天杀个猪,给小秋爷爷捎新鲜猪肉过去。”
“噢噢,又能吃猪肉喽!”学生们高兴的喊。
王向红急忙喊:“吃个屁,明天猪肉一部分给小秋爷爷送过去,剩下一部分要卖给咱的大众餐厅,明天不吃猪肉!”
“吃,可以吃。”王忆笑道。
王向红瞪他,王忆说:“明天杀两个猪,剩下猪肉不往大众餐厅送了,卖给社员们。”
“过中秋节,社员们得买肉吧?我看冰柜里肉不多了,估计不够咱社员买的。”
“必须买肉。”王东阳高兴的说,他举起北大荒酒展示了一下,“明天有这好酒,明天又是中秋节又是祖国的生日,那必须得吃肉喝酒,好好庆祝!”
“十九年轮一遭,明天确实是顶好的日子啊!”社员们纷纷对明天憧憬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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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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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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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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